基本案情

张某（男）与王某（女）均系退休的单身老人，2020年经朋友介绍相识，后考虑年龄、家庭等情况，双方签订《结合协议》约定，“自愿结合，共度余生，结合后，男女平等，互尊互爱。张某负责王某的吃、穿、住、看病等。各人的工资归各人。百年后，各人的婚前财产归各人，骨灰及抚恤金归各人的孩子安置”。另签订《协议》约定，“双方结合后，张某每月给王某两千元，现王某有困难，张某愿赠付给王某40万元。王某用张某每月给付的两千元和孩子的房子租赁费作抵押，直至扣完40万元为止。”按照约定张某通过银行向王某转账40万元。约一周左右，王某又以“为儿子垫付欠款”为由向张某借款20万元，张某通过银行向王某转账20万元。后张某多次向王某及其子李某催要未果，故起诉至法院要求解除《结合协议》及《协议》，并返还欠款。

裁判要旨

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，许多老年人为了精神上有个依托、生活上有个照顾而选择搭伴养老。然而，这种同居关系缺乏法律保障，并不稳定。基于同居关系签订的合同，在同居关系解除后也须一并解除。同居关系期间给付的财产能否返还，应依据双方的约定来确定。

裁判结果

嘉祥法院一审作出判决：解除原告张某与被告王某签订的《结合协议》、《协议》；被告王某返还给原告张某给付款575000元。

案例解读

本案为常见的“非婚同居搭伴养老”经济纠纷。所谓“非婚同居搭伴养老”，是指各自失去原来老伴的两位老人，经交往彼此认为志趣相投，未办理结婚登记便同居生活，相互照顾，共同养老。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〉婚姻家庭编（一）》第三条规定，当事人提起诉讼仅要求解除同居关系的，人民法院不予受理；已经受理的，裁定驳回起诉。根据本条规定，这种养老模式或同居关系不受法律保护，但也未禁止。根据“法不禁止即自由”的私法原则，只要双方同意，就可自愿结合同居生活。

但是，同居关系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之上，任何一方都可以随时解除同居关系。本案中。同居关系是《结合协议》和《协议》的效力基础，任何一方均有权解除。原告要求解除《结合协议》的主张，符合法律规定，应予以支持。张某依据《协议》向王某转账40万元，虽然《协议》中约定的是“赠付”，但从协议的具体内容看，要用张某给付王某的钱以及王某孩子的房屋租赁费抵扣，也就意味着王某需要偿还此笔款项，该《协议》实质上是附条件的给付合同，而非赠与合同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五百六十六条规定，合同解除后，尚未履行的，终止履行；已经履行的，根据履行情况和合同性质，当事人可以请求恢复原状或者采取其他补救措施，并有权请求赔偿损失。本案中，双方同居12个半月，按照双方约定，可以折抵2.5万元，王某还应返还张某37.5万元。双方的第二次转账前后间隔一周，结合双方认识时间较短，且王某未提供有效证据证明此笔转账为赠与合同，应认定为借款，王某需偿还张某20万元。

法官后语

非婚同居是一种不稳定的生活状态，同居者因未登记结婚，不享有夫妻的互相扶养、继承等权利，不承担相应的义务，缺乏法律上的保障。老年人非婚同居，还要受子女、财产等方面的影响，这种同居关系更为脆弱，一旦“散伙”极易产生经济纠纷。就本案而言，双方自愿签订的《协议》，并不违背法律的禁止性规定，也不以人身权利和人身自由为给付条件，协议自然有效。该协议属于附条件的财产给付协议，基础条件是双方处于同居关系，必要条件是对方要用生活费、房屋租赁费进行抵扣。同居关系解除后，《协议》自然也可以解除，已经履行的部分，按照约定折抵；未履行的部分，被告应当返还。

因此，老年人同居生活中应尽可能避免大额款物往来，必要时要通过合同的形式明确同居前各自的财产、同居期间购置的财产性质、归属等，以免产生经济纠纷。另外，在这里特别提醒大家，很多失去配偶的老年人非常渴望得到关怀和陪伴，试图通过“黄昏恋”寻找“爱情”，但是在追求幸福的过程中要擦亮眼睛，只要是涉及钱款，一定要多和子女、亲友商议，谨防“黄昏恋骗局”的上演。